伊東
2022-02-17
前兩年,日本老牌動畫公司MADHOUSE做過一部叫做《比宇宙更遠的地方》的原創(chuàng)動畫,講了四個女高中生克服各種困難,一路跟隨科考隊到達到南極的故事??恐ㄌ锸x高水準的劇本以及穩(wěn)定的作畫及音樂水準,這部作品也成功獲得了觀眾的肯定,一時間好像好引起過小陣子“南極熱”。
如果說這部片子最初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在哪里,我的答案可能會和大部分人有些不同。在動畫的第一集的第一個場景中,女主角玉木真理偶然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寫著“上高中后想做的事”的筆記本,而其中有那么一條,寫著“漫無目的的旅行”。這才為之后的故事,埋下重要的伏筆。
下一頁上的“享受青春”也奠定了動畫最重要的“青春片”基調
“漫無目的的旅行”“坐著電車去到從未到達過的土地”
就算在地理位置上相連,坐上普通的電車更是花不了多少時間,但對于生活在群馬縣的小孩子來說,光是一個人逃課前往東京,似乎就已經(jīng)需要一番勇氣,離開自己熟悉的那個狹小的世界,去往從未見過的遠方這件事情本身,就是“不確定性”和“小小冒險”的開始——
雖然就結果而言,故事的主角們最終到達的那個“比宇宙更遠的地方”,是我們大部分成年人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就是了。
大概是剛上初中那會兒,我接觸到了人生最初的幾款“視覺小說”,就是那種只需要點擊確定鍵,就會顯示出下一句文本的游戲,卻沒想到自此之后,它便讓我陷入了對于此類游戲的沉迷之中?,F(xiàn)在想來,無論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“亞文化愛好者”,還是“視覺小說”類游戲玩家的契機,可能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。
雖然格局沒有前者來得如此宏大,但這款游戲講的,也是關于一個小女孩坐著電車“去遠方”,以及一個成年人從旅行中,找回幼年時自己的故事,而故事的主題,也圍繞著一張找不到的“120日元車票”展開,而游戲的名字,也非常直白得叫做《120日元之冬》。
直到幾年后,我才偶然通過某個文字游戲論壇才了解到,它的主要制作及游戲腳本片岡智,居然同時也是那個讓人想起來就胃疼的要命故事,《水仙》的創(chuàng)造者。
在那時候,《水仙》和瀨津美的故事不知道弄哭了多少人
但和《水仙》不同的是,《120日元之冬》的故事并沒有太多“催淚”的成分。其中的大部分內容,都是在對“我”——一名為了回老家而坐上鄉(xiāng)間電車的青年,與“小雪”這個只買了“120日元”車票,卻想著去到從未去過“遠方”的女孩間,充滿浪漫氣質卻又夾雜著淡淡現(xiàn)實意味的故事。
和現(xiàn)在我們熟悉的美少女游戲不同,《120日元之冬》的劇本長度,只有短短的十來分鐘。而隨著這些年里我們對于“美少女游戲”的審美變化,當時所流行的“大眼睛”加“夸張發(fā)型”的造型設計,更是透著濃重的古老氣質。
當然,《120日元之冬》并不是一個獨立的故事,在同一系列中,還有著另外三個季節(jié)“春”“夏”“秋”的故事,每個都講述了不同的男女主角之間,因為“120日元”而相遇的故事。只是不記得出于什么理由,當時我所接觸的版本中,只有“冬季”與“夏季”的故事,直到上大學的那幾年,我才將“春季”與“秋季”的故事補完。但直到現(xiàn)在,那個關于“120日元車票”的故事,卻依然是這個系列中,帶給我最多感觸的——并且這種感觸,也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,在逐漸改變。
就像標題所寫的一樣,“120日元的車票”是一切的開端、在故事所發(fā)生的2003年,“120日元”是兩名主角所使用的鐵路線上,所需要的“最低費用”,也就是說小雪從一開始,就打算以“逃票”的方式,踏上這趟旅行。
“說不清為什么,只是覺得必須要做些什么?!?
在面對為何要前往遠方的時候,《120日元之冬》用這樣的話語,回答了玩家。直到故事的最后,小雪都沒有對這趟旅行的動機,給出一個合乎情理的解釋。而作為成年人的“我”,在最初見到這樣的小雪時的反應,就像現(xiàn)實中所有大人一樣“不想惹上麻煩”“隨她去吧”,那句來來回回重復了無數(shù)遍的內心獨白,更是真實到了讓人感同身受的地步。無論生活在怎樣的環(huán)境中,社會對于“成年人”的認知,都不會改變:
“但我是大人,需要面對現(xiàn)實,月末要交房租,明天還要打工。”
不過,這樣符合“成年人”思維的獨白,也隨著“我”和小雪之間的互動被逐漸改變。在故事的后半段,“我”被小雪毫無計劃性可言的行為逐漸感染,并在無意識間將過去的自己,與眼前這名單純想要“一個人前往遠方”的女孩子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。
對于小孩子來說,世界上就是有著某種“既無法用肉眼看見,卻也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東西”。既然說不清楚,不如以實際行動來追求。但對于需要承受來自家庭、社會各方面責任與義務的大人來說,這個東西又太過虛無縹緲,并且充滿風險了。
說實話,對于十幾年前,剛剛養(yǎng)成閱讀習慣的初中生來說,游戲中主角一直在重復著的“成年人”概念,多少有些難以理解。反倒是小雪和主人公在幼年時所追求的那趟旅行,在十幾年的時間里,成了我在重復且無聊生活的間隙,所追求的浪漫。
日本東北地方的某個鐵路道口
四年前,為了實現(xiàn)那個“去遠方”的目的,我利用在學習與工作間的閑暇時間,在東京購買了一種可以在短期內“無限使用”的特殊車票,踏上了一場名義上“沒有目的的旅程”,途中一個人在不知道多少個無人車站徘徊,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,但心中的確有什么東西,在逐漸得到滿足,只是故事中,那個用“最低價格乘車”的行為,是我怎么都不敢嘗試的。
在對于片岡智,以及對于《120日元之冬》的劇本定義上,我曾經(jīng)見過一個有趣的概念,叫做“精神18禁”,指的是一種只有在成年之后,才能夠理解的情節(jié)或游戲內容。在現(xiàn)在的我看來,這種解釋簡直再貼切不過了。
在已經(jīng)徹底成為大人的現(xiàn)在看來,《120日元之冬》中主角那些關于明天與之后的顧慮,其實正是被我們所背負在身上的現(xiàn)實。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,在一趟從名為“現(xiàn)實”逃離的旅途結束時,我們才總是會感到寂寞和憂傷。
2014年,日本的消費稅從原本的5%,上漲到了8%,五年后的2019年又調整至了10%,價值正好“120日元”的最低價車票,徹底從日本的電車歷史上消失。而跟隨其后到來的,就是長達快三年的疫情。連我本人在內,所有人的生活都發(fā)生了巨大改變,能夠拋下一切進行的單人長途旅行,也已經(jīng)成了記憶中的美好的回憶。
寫下這篇文章的時候,我正在趕往上海的高鐵上,到了明天就必須回歸每天路線固定、按時打卡的工作生活中,順便因為絲毫不見放緩跡象的疫情,現(xiàn)在的任務清單上,還多出了一項“核酸檢測”需要完成。
有意思的是,本來這篇極度自我中心,不知道想說些什么的文章,應該在這里就結束,但就在我聽著音樂和列車報站聲發(fā)呆的同時,手機中的播放器,卻正巧隨機到了樋口了一的《1/6的夢旅人2002》。因為太過應景,讓我無論如何都想寫在結尾,雖然同樣是描寫“人生與旅途”的歌曲,樋口了一卻用了另一種積極的態(tài)度,給陷入憂郁的人們帶來了新的希望,就算成為“大人”之后,只能看著列車越走越遠。但光是懷抱“幻想”,或許也并非一件完全的壞事。
沒有“青春”,但卻有“旅行”和“往遠方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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